清晨时分,宁忌已经问清楚了道路。
他从苏家的老宅出发,一路朝着秦淮河的方向小跑过去。
这是父亲当年做过的事情,如此重复几次,或许就能找到当年秦爷爷摆棋摊的地方,能够找到竹姨和锦姨当初住着的河边小楼。
他这等年纪,对于父母当年生活虽有好奇,实际上自然也有限度。但如今抵达江宁,毕竟还没有太多具体的目的,眼下也无非是做做这样的事情,顺便串联起一切而已,在这个过程里,或许自然而然地也就能找到下一步的目标。
乳白的晨雾如山峦、如迷障,在这座城池之中随微风悠然游动。没有了难堪的远景,雾中的江宁似乎又短暂地回到了过往。
时间还太早,路上并没有多少的行人,奔跑到秦淮河岸边时,只见那雾气流淌在平静的水面上,朝前方奔跑过去时,房屋的屋檐、轮廓就从雾气之中逐渐的“行驶”出来,犹如漂浮在水面上的大船。
这种祥和的景象只是短暂的,奔跑得一阵,便能感觉到城市之中的违和之处:没有鸡犬之声,城市之中的这类活物已然绝迹了,道路两旁,原本栽种在河边的树木大多都被砍掉,有的只留下太过难挖的树桩,不少帐篷支起在道路边,有时候能够听到雾气中的咳嗽声,有人在清晨的帐篷边升起了火堆,抵御着这浓重的湿气。
他沿着河边破旧的道路奔行了一阵,差点踩进泥泞的水坑里,耳中倒是听得有古怪的音乐传过来了。
又前行一阵,雾气中古古怪怪的人与幡旗从前头迎面而出,有人吹着喇叭,有人吹着笛子,队伍之中不少人穿得奇奇怪怪,犹如天上神明或是地府中的阴差——这是一队“转轮王”旗帜下的朝圣者,大清早的便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游行。林恶禅抵达江宁之后,这些信众便愈发的多了,宁忌知道他们眼下气焰嚣张,正在跟其它四家抢地盘。
他跑到一边站着,掂量这些人的成色,队伍当中的众人嗡嗡啊啊地念什么《明王降世经》之类乱七八糟的经书,有扮做怒目金刚的家伙在唱唱跳跳地走过去时,瞪着眼睛看他。宁忌撇了撇嘴,你们打出狗脑子才好呢。不跟傻子一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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