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正当中坐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公子，衣着华贵，两眼有神，没蓄胡须，第一眼看上去并不觉得有多么特殊，但谁会想到，就是这位年轻公子，竟然几度策划刺杀洛阳重臣。这位公子当然就是朱友珪。

        魏无咎做完引荐，便退出去，裴复道：“久仰朱将军大名，裴某深夜拜见，多有叨扰！”

        朱友珪也相当客气，他这是第一次见裴复，见裴复身材修长，眉宇之间有几分英气，且比他年长，便道：“二位请坐！”

        裴复与宋筠儿坐在一边，旁边过来以为身材窈窕的婢女，打开几案上的邢窑茶碗，为裴复和宋筠儿斟茶。斟完茶便默立在一边，仿佛即刻就变成只会眨眼喘息的木偶。

        “朱某今夜请裴君前来，主要弄清两件事，其一便是‘借刀杀人’，其二便是‘潜龙勿用’。裴君不妨仔细说来，朱某洗耳恭听。”

        “在解说之前，裴某先要弄清一件事。某听闻朱将军要除掉朱友文与蒋玄晖二人，至于朱友文，此人深得梁王信任，乃是将来朱将军入主东宫第一劲敌，从速剪除原在情理之中。然蒋玄晖与朱将军素无瓜葛，不知朱将军何故要除掉此人？请朱将军明示。”

        “这很简单，只因先前家父与李振敬翔蒋玄晖三人品评诸子优劣，李振与敬翔皆默然不语，惟蒋玄晖公然支持朱友文，简直不把朱某放在眼里。此人不除，他日恐成朱友文羽翼，为患肘腋，莫如早日剪除，永绝后患。”

        裴复如梦初醒，原来蒋玄晖三番五次遭刺竟是这么回事。朱温他们四人议事的内容，朱友珪如何得知，毫无疑问，李振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偷偷告诉了朱友珪。敬翔素来忠谨，绝不惹是非，这种事只有李振才能做得出来。谁会想到，出卖蒋玄晖的人竟是李振。至少，蒋玄晖做梦都想不到。

        “原来如此。”裴复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祸从口出”。“蒋玄晖与裴某亦有深仇大恨，此人杀我故人，手段残忍，裴某誓欲复仇。然要除掉蒋玄晖，必不能使用寻常手段，只因梁王一旦得知属下重臣遭到刺杀，绝会彻查到底。若梁王查出是将军所为，即便不杀将军，入主东宫之事也将无望。”

        朱友珪静静地听着，有时微微点头。裴复继续说道：“是以只有‘借刀杀人’才可保将军无恙。这世上，只有梁王的刀才不会引起梁王怀疑。”

        “如何借刀杀人？”朱友珪问。

        “自然要伺机而动。梁王所忌讳者，唯有践祚一事，我等只需在此处做文章，便能使梁王震怒。当然，裴某听闻将军在朝廷安插了一位重臣，负责刺杀行动，若将军信得过裴某，裴某愿与那位朝官联手，共谋蒋玄晖，还请将军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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