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月老阁之前,她是向灵书取过经的,灵书说,“红月上神是个……脾气不大好的神仙,他……嗯……有些个怪癖,就好比月老阁的大门经年都是关着的,你要是敲一遍门没人应,也不要多想,就是里头的人纯属不想搭理你而已,没别的法子,就耐着性子再接着敲就是了……对了,可莫要不耐烦,论起发脾气……红月上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小桃你可千万悠着点,被跟对皮皮似的一点就着……”
桃花还听闻, 关于红月上神青天白日里紧闭大门这件事,最初时是有神仙在帝君那里提过的,据说红月上神当即就问那神仙“我是牵错了红线还是扯断红线了?”他自然是没有犯错的,于是红月上神便又说了一番话,直白翻译下就是“我业务水平牛逼又利落,你管和管地还管我关不关大门?我跟您说句实话,我之所以关门,就是防着您这种没事找事的神仙串门,麻烦您哪来的回哪去,我就解释这一次,以后谁再问打谁”,于是再之后,就真的没有神仙再提这件事了,虽然私下少不得说闲话,但明面上谁也不去挑这个刺头的刺,毕竟刺儿头嘛,找刺儿头的刺,有辱斯文,神仙们才不稀得干呢。
桃花听到这些的时候,倒是觉得这位上神的性子着实有趣,满天端着架子做足姿态的,就这一个刺儿头神仙,嘿,有意思。
有了之前打听过的做铺垫,所以在她敲了三次门,月老阁的大门才打开之后,她面上也没有半丝的不耐烦,开门的是个低眉敛目的仙童,下巴尖尖,眉眼秀气,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他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引桃花进去,极其的安静,走进月老阁,里面几乎要比祈元殿还要安静,但祈元殿的安静是因为里头住着的少,月老阁却不同,里头的仙童仙娥约莫看过去就几十个了,个个穿着同样的衣袍,扮相比外头仙衣仙袍的仙娥仙童不同,月老阁中的仙童仙娥们,衣袍看起来利落得多,嗯……若非要找一个形容的话,那大抵是——看起来便是能干活的装束。
只见仙童仙娥们,一个个眉眼肃穆不苟言笑,手上或抱着一摞厚厚书册竹简,或是捧着层层叠叠根根分明散着隐隐红光的丝线,但不论做什么,均十分的安静,看起来忙碌而有序,这份安静里,桃花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声响,接着便是红月的声音传来,他吼道:“你每日的仙露都喝到脑袋里去了?怎样简单的问题都能出错?这张家女子是个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大富大贵的命数,你这一根线给人生生牵成了个小寡妇?!知错?知错有个屁用!老子一天天给你们麻烦的啊,来人,给我撵走!看看是谁收进来的!一并撵出去!”
隔着老远,桃花已经感受到这位上神的怒火,她步子一顿,低低道:“你们上神……脾气……不大好哈……”
那仙童不说话,桃花却看到他随着远处的一声吼,身子打了个颤。
她有些于心不忍,便一面跟他走一面道:“那个,其实这样的也不错,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打人什么的,反正比表里不一口蜜腹剑得好……”
她说了两句,见那仙童跟听不到似的,不声不吭的带路,她觉出人家大抵是不愿意搭理她的,轻咳一声,也不再言语,走过长长的游廊,遇到步子匆匆飞快走过的仙娥仙童无数后,终于来到了红月的所在。
一开门,一卷书简就扔了过来,要不是桃花身手敏捷,这一下就得给砸脑门上,她嘶地一声,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上神,客人带到。”那走在前面的仙童,习以为常得无视了,恭敬得说完后便悄悄退下了,桃花站在原地,这才打量过去——只见红月上神一身红衣神袍,衬得他面容越发的俊雅,只这俊雅的脸上,一双眼是不耐烦的,眉尖儿是蹙着的,仿佛对这个九重天都不满,对这个世间都不满,下一瞬就能炸了似的,他面前一个巨大的书案,案上堆叠着无数书简,整个房间除过门的三面,全都是顶到房顶那样高的博古架,说是博古架,其间格子之间的距离却是小了许多,每一个小格子中,都有两根红的线,有的红得艳,有的淡,有的长长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有的只有中间一个小小的系在一起的结,而这样的只有一处交结的两根红线中,多还是在格子外盘旋着的数根数量不同的红线,它们伸着触角一样的一端,或试探或深入的伸进小格子里的两根红线中,与其中一根或缠或绕,而格子外的红线,大多还另有牵扯,这些小格子密密麻麻,将偌大的房间挤压得密不透风,桃花一眼看去便觉太阳穴痛,忽而就有些理解了红月的脾气暴躁,她一副牙酸的表情,“这、原来这……牵红线竟这样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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