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仓小十郎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台上的伊达政宗仍旧在一刻不停地“开火”抱怨,言辞中颇有对伊达辉宗的不满与愤懑。片仓小十郎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主公刚把代理家督交给了儿子,就被儿子这样在背后当着众多家臣的面埋怨,要是传到了伊达辉宗耳朵里那还得了?
不过伊达政宗的言论还是有一些市场的,家中不满意伊达辉宗不战而降这一决定的家臣不在少数。比如伊达实元及其子伊达成实、互理元宗及其子互理重宗、鬼庭良直及其子鬼庭纲元这些家中重臣,还有白石宗实、原田宗时、汤目景康等一众少壮派武士——等下?片仓小十郎数着数着,才发现家中不满伊达辉宗投降政策的家臣岂止是不在少数,几乎大半的家臣在听着伊达政宗的抱怨时脸上都露出了认同的神色。家里唯一对伊达政宗所言持坚决反对意见的,恐怕就只有他的同母弟伊达小次郎了。
“兄长何出此言?父上那是为了伊达家考虑,审时度势所做出的慎重之举啊!”果不其然,在看到伊达政宗的抱怨似乎得到了家臣们的认可后,伊达小次郎匆忙跳出来指责道。
“你懂什么?”伊达政宗根本没拿正眼看伊达小次郎,依旧是气鼓鼓地抱怨着,“若是天下所有人都如父亲那样,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织田家在拿下尾浓后就可以统一天下了不是吗?织田家要是拿下尾浓后就对浅井家说,你要是不臣服我就灭了你,浅井家难道会因为实力差距就不抵抗投降了吗?浅井家投降了,织田家就再要求伊势北畠家投降,然后是松永家、朝仓家,这个时候他的势力就比三好家大了,再要求三好家投降,之后就一点点滚雪球?要是大家都不抵抗,不就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这…”伊达小次郎被伊达政宗说的一时语塞,只得上纲上线地控诉道:“无论如何!当着家臣之面诽谤父上,都是罪无可赦!”
“你懂什么?”伊达政宗提高了一倍的音量,对伊达小次郎吼道,把在场的家臣们也都给吓了一跳。伊达政宗一下子站起了身,对着挂在墙壁上的地图指指点点,嘴里不断地抱怨道:“织田信长不就是运气好吗?刚好碰上了今川义元意外身死,他才能免于灭顶之灾。他打个美浓,七年才打下来,又是碰上了斋藤义龙侥幸病死才赢的!然后联合浅井家和朝仓家上洛,被三好家打得屁滚尿流,靠着三好家后方起火才侥幸上洛成功。之后他占了尾浓和近畿,靠着源源不断地金钱粮草和兵源,毫无难度地四处攻略,就这样还连连吃瘪!真的是好运气啊…要是桶狭间不下雨,那里还有他那么多的事情?要是斋藤义龙不死?那里还有他的事情?要是三好家当时全力一战,哪里还有他的事情?怎么偏偏这些好事都给他碰上了呢?”
“怎么偏偏生在天下枢纽尾浓的是他而不是我呢?怎么偏偏让我生在这战国乱世快结束的时候呢?千年难得一遇的乱世啊,为什么我要在天下大局已定时才出生呢?为什么我偏偏要做配角呢?”
“若我早生二十年,定当成就不下于织田信长的霸业啊!”
凄厉地吼完这句话后,伊达政宗仿佛骤然脱力了般跌坐在座位上,独眼里隐隐有泪花在闪动。
伊达政宗的怒吼让在座的家臣们都陷入了沉默,而伊达小次郎显然也被吼懵了,怔怔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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