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醒来，已然是三天之后了，她睁开眼傻愣愣看了半天，墙徒白四壁，白得可怕，想不起身在何方，缘何睡在这里，恍惚间，她觉得她还在何仙观老家，她还遇到了仙姑。慢慢地，她习惯了房间里暗淡的光线和刺鼻的药水味，然后有一阵细柔的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怎么有人睡在我床上？

        她看清楚了，是一个人趴在床沿睡着了，她想喊，发现头上戴了沉重的头盔，像是铁铸似的沉重，还有勒得紧紧的氧气罩……她想用手推推，发现手上扎了针管，有打点滴的生理盐水滴哒滴着。

        “雨蝶，你醒了？”这声音亲切甜蜜，让人惊喜交加，暖透全身。

        “妈——”雨蝶想喊，但声音出不来。她只得用动作，用眼神表示她的惊讶，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脑海里一片混沌，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她在荷花深处遇到仙人了，仙人带她修炼。

        “云聪！云聪！你快过来！小蝶醒了，小蝶醒过来了！”妈带着哭腔大呼小叫，让雨蝶感觉，她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情，让爸妈担惊受怕了。

        爸爸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翻身而起，有如抢夺珍宝。

        “小蝶，小蝶，你知道我是谁吗？”

        雨蝶缠着纱布的脸颊，有亮汪汪、热腾腾的泪水流淌，她拼命点头，甚至想摆脱羁绊她的针管、心电图感应片、呼吸面罩、康复头盔，但她有心无力，无法挣脱。她好想摘下来，于是用求助的眼神看看爸爸，爸爸茫然不知；再看看妈妈。

        这黑亮的眼神给了爸爸妈妈无限的希望。

        “小蝶，听话，别乱动。坏东西，醒过来，就不是你。手别动，小心走针。”妈妈吸着鼻子，像过去一样笑骂着小捣蛋。她的任性，应该是妈妈惯的。

        她要挣脱，她要说话！

        “小蝶，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妈妈说着，赶紧按了报警器。一会儿，大夫、护士一拥而入，仪器叮当，脚步杂沓。

        父亲焦虑地说：“欧阳大夫，她醒过来了，好像很不舒服！”

        欧阳大夫说话很霸道：“当然不舒服了，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当然有一个痛苦适应期。别担心，现在醒过来，她就不会再有事了。这种情况，醒过来就是万幸。”

        雨蝶其实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她只是想跟爸妈说话，她只想摆脱束缚，她想获得自由。于是，她想告诉这些不能理解她意思的人，她说不出来，只能狂躁地挣扎。要是她气力大，肯定挣脱了，但她现在气力微弱，只能是无谓地挣扎，在外人眼里看来，她现在痛苦不堪，无法忍受，让爸妈看了，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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