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个畜生手里一个劲地挣扎,又踢又咬,那个畜生被咬痛了恼羞成怒一脚把我踹到在地上,我的头。”她说到这里,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当年受伤之处,“撞在一块石头上。我原本以为我会死。可是,没有。”
“我眼睁睁地看着匈奴人如何骑着马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中肆意践踏,叽里咕噜地说话,我直到学了胡语才懂得当时他们说的意思是:‘王后说楼兰公主就藏在这座村子里,男的全部杀光,女的全部抢光,赶尽杀绝!’黎帕那说到这里腾地站起来,噔噔噔噔噔跑到床榻边从枕头底下翻出那支沾满一个村庄数十人累累血债的镶金玉镯,“就是它,就是因为它,匈奴人认为楼兰公主藏在我们的村子里所以残忍屠掉了我们的整个村子!”
“黎帕那!”尉屠耆发觉她神情变得恍惚故而担心她精神受到刺激会引发某些不好的状况连忙上前抱住她,好言安慰道,“不要多想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当年我在父母坟前立下毒誓有朝一日我要亲手砍下匈奴人的头,开膛破肚用他们的鲜血和内脏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黎帕那依然语无伦次道:“我……恨匈奴人。我恨国王!”
“他是昏庸无道的暴君!”她感到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了。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他可知道他的可怜的臣民在匈奴人的残暴之下是如何的凄惨,而他倒好,终日搂着一个背负累累血债的匈奴女人风流快活!!!他应该遭到报应!”剧烈波动的情绪使得隐疾发作,全身每一个地方都痛,从头顶到脚尖从皮肤到骨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皆有一种精神深处和血液里渗出的剧烈痛楚疯狂地撕扯啃噬她的全身让她极其难受!脑子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她看到的东西都是扭曲的就连墙上细密画的人物俊美面孔都被一种无形力量扭曲得狰狞可怖,桌案上花瓶插着的玫瑰花似乎拉出长长的红色血珠沿着花瓣缓缓滴落在地毯上,一滴,两滴,三滴……双眼一阵黑一阵白发花,红色血珠如同疯狂扭动着身体的红色精灵妄想要把一切都给吞噬。
“咣当”她扬起手将镶金玉镯狠狠甩出去撞在梳妆台上摔成碎片散落得满地都是。心情和外面的世界一样兵荒马乱,窗外淅淅沥沥,凄凉的雨夜,天有泪,烛有泪,天泪有声,烛泪有形,唯有斯人面上簌簌流下的,是点点无声无行的泪。“微风吹过小篱笆,青青的草儿发嫩芽,爬上一朵朵美丽的小花,风一吹来它一摆,好象那美丽的小喇叭,轻轻地摘下一朵,放在嘴上吹吹它……”
尉屠耆站在床榻前,忽闪忽明的烛光映照下的脸庞布满了凝重。黎帕那一头浅金色秀发如云铺散即便昏睡仍然抹不掉眉眼间笼罩着的悲欢离愁。他的目光轻轻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丰满的嘴唇以及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其肤色熠熠生辉。他拿出一块帛布,将镶金玉镯碎片小心翼翼地捡拾,这可是日后你和国王相认的重要物证啊,血脉相承是无法割断的。黎帕那。
黎帕那!你真傻。任何美好的回忆、刻骨铭心的回忆、甚至是痛苦的回忆都会成为过去,倘若紧抓着过去不放,你将永远无法向前看。回忆会侵蚀你的身心与灵魂,你将陷入永无止境的漩涡中把自己锁住自己回忆的圈子里。如果是美好的回忆,你还能拥有快乐,但偏偏是痛苦的回忆,让你被困在无限的苦痛中无法自拔。可苦呢?
尉屠耆回到床榻边,守候着渐入沉睡的姑娘。纵然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却只汇成一句话:你若独行,我必相随;你若哭泣,我必相依。
“你说什么?她跑了?她把老娘的手咬成这个鬼样子,拍拍屁股就跑了?”玛雅让侍医给伤口换药的时候听见舍缇说尉屠耆把黎帕那送回了家当即气得发蒙,脑袋有麦斗那么大,心里像燃起一盆火呼呼烧得舌头根子干得发挺,“不肖之子合着贱婢双双来对付老娘,绝饶不了他们!”越说越气之下挥出一掌重重拍打梳妆台“啊!”伤口袭来难忍刺痛,鲜红的液体从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挤了出来,血越出越多,流在指甲上,地毯,叮咚,叮咚……惨不忍睹。舍缇慌忙捧住他的手,“王妃。你这是干嘛?誒呀!”
“王妃!”侍医惊叫道:“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血了,你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啊!”没法子,只有把纱布拆了重新上药止血。玛雅还以白眼,没好气道:“怎么一连几天都是你,楼兰王宫里响当当的首席侍医哪里去了?”
侍医解释道:“首席侍医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忙什么,总是行踪不定,所以……”舍缇蹙眉说:“王妃皮肤娇嫩,你们一定要想法子治好她的伤,绝不能留下疤痕否则让王妃怎么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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