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翠丫,是一朵强行打扮做牡丹的芍药,颇有几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味道,生生弄成了朵木棉花。那洗净了铅华的翠丫,反而如同一朵开放在房前屋后的小小雏菊。虽不夺目,却清丽可人。
她算不上精致,甚至皮肤也有些黑黄色。可却充满了灵气,只不过一直被脂粉遮盖着,让人轻易看不出来。此时洗掉了脂粉,就如同风吹草低,隐藏在草中的雪白羊羔一下子露出了踪迹来。
见凤灵柔转头看着自己,翠丫一笑,说道:“怎么,没想到我是这么一副样子的?”
一面说着一面在凤灵柔对面坐了下来,先是伸头看了苏龙一眼,问道:“他怎么样了?”
凤灵柔轻声说道:“昏死了过去,身上有旧伤,看起来似是已经有了浓血在里面。只能等明日送到医馆去瞧了吧?”
翠丫点了点头,安慰似的说道:“不要紧的,你别太担心了。”见凤灵柔在房中还带帷帽,便说道:“如今房中只有咱们两个,带这劳什子作甚?你也不嫌闷得吗?”
凤灵柔轻声一笑,眼睛看着苏龙,头也不回说道:“我带着帷帽,同你涂着脂粉是差不多的。”
翠丫一怔,问道:“然则我涂着脂粉有是个什么意思呢?你瞧得出来?”
凤灵柔轻轻点头,用手帕替苏龙擦拭着头上汗水,口中回答说道:“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的本来面目,或者说,你示人的,原就不是你本来面目。就如同戏台上那些勾了脸的戏子一般。”
“如同戏子一般……”翠丫轻声重复了一句,才勉强笑道:“可不是嘛,我过得日子可不就是日日演戏给人看嘛……”
凤灵柔却是轻轻摇头,低声说道:“那不同的。戏子勾了脸,便不是她自己了。她是苏三、是窦娥、是杜丽娘,可唯独不是她自己。”说着话,抬起头来,看了翠丫一眼,见她已是满脸惊讶的神色。
那戏台上,勾了脸的戏子,做出千般姿态,万种风流。可以说是装龙象龙,装虎像虎,可等下了台,洗净了铅华。她便又成了她自己了,穿着布衣裳,吃粗劣的饭食。
可便是如此,也是好的。若是真进了戏里面,错把自己就当做了台上的人,只怕台下的日子,便一日都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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