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火烧宫第一任支村者叫游晓星,城市规划专业学生,来自西部地区,为人爽朗。就业选择时,他放弃了跨国大型集团伸出的橄榄枝,自愿加入到扶贫开发的队伍中来。
刚到火烧宫的那会,村民们异常兴奋。村委会的门口由门可罗雀变成门庭若市,大家都争先恐后要一睹这位高材生的风采。有老人说:“这村子最热闹的时候就是75年的知青下乡以及78年的赛神会,在年轻人纷纷往外走的时代里,有高学历的人愿意来村里发展实在是难能可贵。”
实际上,大家除了好奇之外,更为关心的是这位叫游晓星的高才生能给孤独的火烧宫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结果不出所料,游晓星自来到火烧宫后,每天都是抱着测距仪早出晚归。有好奇的人就经常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地看,试图弄懂他们一辈子从来没见过的仪器到底有什么乾坤再造的神力。在这种状况持续几个月后,游晓星给村长吴忠拿出了一份关于火烧宫的规划图,上边详细分析论证了村子的发展方式和路线。村长如获至宝,他对这份规划图的可行性进行了多方的请教和论证。最终的结果,就是村长想要用这份规划图来指导火烧宫的经济社会建设。为了广泛收集民情民意,村长还特地将这份规划图进行了公示,结果自然也是收到了村民的一致好评。
然而,就在将规划图付诸实施的第一步-----修路,游晓星这时恰好病倒了。起初人们并没有在意,以为他是由于劳累所致,只需要适当休息就好了。不过,随着工程的进展,游晓星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以至于一些专业性的东西他也频频弄错。村长觉得他是压力太大了,所以还特地给他放了几天的假。从外边度完假回来时,游晓星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就在大家想甩开胳膊大干一场时,游晓星的病又犯了,这前后也就是几天的时间。
村长这下就不敢大意了,他赶紧请来村里的卫生员给游晓星看病,可卫生员查来查去却发现他什么病都没有,最后的结果就只是勉强给他开了一个方子说是安定养神用的。尽管这样,村长还是放心不下,他好几次找游晓星聊天,问他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有需要都可以提,让他千万静下心来将规划图上的设计一一实现,为当地的一方百姓造福。可游晓星每次都说没有,让村长尽管放宽心。如此一来,村长是更不淡定了。
当时,李九天本人已在火烧宫居住。村长知道他是知识分子,为人也阔达爽朗。因此,本着对年轻人的关心以及村的长远发展需要,他动员李九天去做游晓星的思想工作。李九天嘴上说好,可因为嗜酒,他总把此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某天夜里,他从火烧宫老寨里的一个朋友家喝酒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了此事。恰逢路过,他就想顺道过去看看,以免自己酒后一醒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依稀还记得当时的夜里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栖凤第放眼过去到处是朦朦胧胧一片。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家是最忌讳这种天气出门的。李九天此时喝得烂醉,哪里管得了世俗的陈规旧矩。他提着酒葫芦一步一颠,悠哉悠哉地向村委办公地走去。平日里的火巷并不大,如今在这雾夜里却空旷得吓人,再加上此时一点虫鸣都没有,人行走在其中犹如鬼魂游荡在人间。李九天早就习惯了这样夜不归宿的生活,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那是常态,他自己也不曾记得有多少次是被风月雨露唤醒的了。
正当他浑浑噩噩地走到宗祠门前时,他突然感觉眼前有个黑影一晃而过。不知何事的他强睁一双醉醺醺的眼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时,一个酒嗝上来,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他顺便看了一眼游晓星房间的后窗,结果那里却是漆黑一片。李九天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是睡觉的时间,但是他现在既然决定拜访了,那其他的因素他就不会考虑太多了。
李九天将酒壶甩在肩上,脚下迈着轻飘飘地步伐,一步一踉跄,晃晃悠悠地继续往前走。那白色的雾气在身旁萦绕,黑色的静夜在眼前稠浓,李九天迷糊的双眼压根就没睁大过,他此时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半道上,没想到酒瘾突然又犯了,直勾得他喉咙发痒。只见他中指轻扣,那肩上的酒壶瞬间就像活了似的,一下子稳稳妥妥地飞到他的怀抱里。正想举壶而饮,却是惹得重心一偏,整个人连退三步直接倒墙上去了。
“白雾灰瓦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
李九天半醉半醒,靠在墙上慢悠悠地吟诗且又举起了酒壶。酒入愁肠,就似一道碧泉流过旱地,瞬间只觉得是温润无比。就这一时半会的美妙时刻,李九天从微醺的眼缝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李九天应景和诗,高举酒壶,内心只道是舒畅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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