峯州有林西原,旧有防冬兵六千,其旁七绾洞蛮,其酋长曰李由独,常助中国戍守,输租赋。知峯州者言于涿,请罢戍兵,专委由独防遏;于是由独势孤,不能自立,南诏拓东节度使以书诱之,以甥妻其子,补拓东押牙,由独遂帅其众臣于南诏。自是安南始有蛮患;是月,蛮寇安南。
秋,七月,丙寅,宣州都将康全泰作乱,逐观察使郑熏。熏奔扬州。
丁卯,右补阙内供奉张潜上疏,以为:“藩府代移之际,皆奏仓库蓄积之数,以羡余多为课绩,朝廷亦因而甄奖。窃惟藩府财赋,所出有常,苟非赋敛过差,及停废将士,减削衣粮,则羡余何从而致!比来南方诸镇数有不宁,皆此故也。一朝有变,所蓄之财悉遭剽掠;又发兵致讨,费用百倍,然则朝廷竟有何利!乞自今藩府长吏,不增赋敛,不减粮赐,独节游宴,省浮费,能致羡余者,然后赏之。”上嘉纳之。
容管奏都虞候来正谋叛,经略使宋涯捕斩之。
初,忠武军精兵皆以黄冒首,号黄头军。李承勋以百人定岭南,宋涯使麾下效其服装,亦定容州。
安南有恶民,屡为乱,闻之,惊曰:“黄头军渡海来袭我矣!”相与夜围交趾城,鼓噪:“愿送都护北归,我须此城御黄头军。”王式方食,或劝出避之。式曰:“吾足一动,则城溃矣。”徐食毕,擐甲,率左右登城,建大将旗,坐而责之,乱者反走。明日,悉捕诛之。有杜守澄者,自齐、梁以来拥众据溪洞,不可制。式离间其亲党,守澄走死。安南饥乱相继,六年无上供,军中无犒赏。式始修贡赋,飨将士。占城、真腊皆复通使。
淮南节度使崔铉奏已出兵讨宣州贼;八月,甲午,以铉兼宣歙观察使。己亥,以宋州刺史温璋为宣州团练使。璋,造之子也。
河南、北、淮南大水,徐、泗水深五丈,漂没数万家。
冬,十月,建州刺史于延陵入辞,上曰:“建州去京师几何?”对曰:“八千里。”上曰:“卿到彼为政善恶,朕皆知之,勿谓其远!此阶前则万里也,卿知之乎?”延陵悸慑失绪,上抚而遣之。到官,竟以不职贬复州司马。
令狐绹拟李远杭州刺史,上曰:“吾闻远诗云:"长日惟消一局棊",安能理人!”绹曰:“诗人托此为高兴耳,未必实然。”上曰:“且令往试观之。”
上诏刺史毋得外徙,必令至京师,面察其能否,然后除之。令狐绹尝徙其故人为邻州刺史,便道之官。上见其谢上表,以问绹,对曰:“以其道近,省送迎耳。”上曰:“朕以刺史多非其人,为百姓害,故欲一一见之,访问其所施设,知其优劣以行黜陟。而诏命旣行,直废格不用,宰相可畏有权!”时方寒,绹汗透重裘。
上临朝,接对羣臣如宾客,虽左右近习,未尝见其有惰容。每宰相奏事,旁无一人立者,威严不可仰视。奏事毕,忽怡然曰:“可以闲语矣。”因问闾阎细事,或谈宫中游宴,无所不至。一刻许,复整容曰:“卿辈善为之,朕常恐卿辈负朕,后日不复得相见。”乃起入宫。令狐绹谓人曰:“吾十年秉政,最承恩遇;然每延英奏事,未尝不汗沾衣也!”
初,山南东道节度使徐商,以封疆险阔,素多盗贼,选精兵数百人别置营训练,号捕盗将。及湖南逐帅,诏商讨之。商遣捕盗将二百人讨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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