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阙毁败若此,归途恐难辨识矣,杨公尚记故道否?”白曜说。
“纵洛邑化为灰烬,归路岂能忘却!吾宅在东郭,彼处乃庶民所居,当共往之。”
“老哥珍重,我等在此别过!”杨衒之与老农告别,便与白曜一同向东走去。
一座城,曾经如此辉煌繁华,怎么就像一朵烟花,绽放一刻,倏忽便消失无踪了呢?这一切仿佛海市蜃楼一般。人们常说人生无常。可是一座城也不能长存世间啊!也只是短短四十年时间而已,还没有人的一辈子长呢!回忆在此生活过的岁月,杨衒之仿佛做了一场繁花似锦的梦,梦醒时分,便是那城崩地裂之时。
白曜说:“杨公此刻心境,曜或许未能尽解。然试为设喻:若吾少壮戍边,廿载未归。忽一日返回故里,但见庐舍倾颓,颓垣蔓草,雉兔栖于庭,鹳雀巢于栋,乡邻尽徙。四顾茫然,故旧难觅,亲族不知所之。想此际心情,当与公今时无异,然否?”
杨衒之喟然叹息:“诚如是也。”
杨衒之和白曜顺着御道朝东走去,走出了东城墙南头的第一个城门——青阳门,来到洛阳的东郭城,距青阳门外三里之东,御道之北,有洛阳小市。杨衒之的家就在小市旁。找到小市的位置,就找到家了。可这哪还有家啊,只有一片废土!
杨衒之指着一堆破砖烂瓦说:“此乃吾之旧庐所在。”
白曜一看,那堆破砖烂瓦之上,竟然绽放着繁茂的紫茉莉花,微风拂过,紫茉莉花像是被风讲的一个笑话给逗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草木无情,它不管这人间的兴衰更替,即使万户千门成野草,它仍然兀自生长,兀自开花。
杨衒之在旧居遗址的门前怅惘地站立了许久,然后找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吹着夏日凉爽的晚风,杨衒之的话匣子慢慢地打开了,他对白曜讲述了永熙三年的迁都往事。从杨衒之的讲述中,白曜领会到了什么才叫作惨绝人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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