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玉过去展示过许多次强硬的杀伐,现下他几经病危,案前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最适合软化安抚。
等众人针对着防御和主攻之争吵得不可开交,他才咳嗽着制止:“为捍卫国境四方是忠,但穷兵黩武是祸,青湖边的白骨古来无人收,打仗有什么好?主将功成名就,万卒死无全尸,国力消耗得起拉锯战,那就锯着,以和取胜不比血流漂杵好?”
“我带你们到边关来,来日我回国都,最大的功绩不是胜败,是把将士们尽量一个不差地送回家。我半是孤家寡人,你们还有九族阖家,来边关一遭吃几十轮风雪就够了,既有太平法,就不要马革裹尸。听我的,我虽比座中诸位短年岁,但这四五年来,我可曾误过大家前程、伤过大家油皮?”
诸将高涨的情绪逐渐被顾瑾玉连番不停的煽情话和咳嗽声抚平,嗜战之情被思乡之情压过,逐渐弱了戾气。
只有些光棍仍争问:“可是将军,这四五年来你一直拼了命地往前冲,每到有军功的任务你比谁都不要命地争,你这回打仗不太对啊!以前你可都是激进疯狂的,现在到北境又怂又安静的,别怪弟兄们误会你是怕了,我们就担心,怕你因为年轻,上怕这异族的大天大地,下怕你那老爹的大威大严。”
顾瑾玉抬手捂住脖子上挂着的小药瓶,贴着它,就像贴着顾小灯的体温,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他要是再中毒,再重伤,用完了最后这三颗药,他即便还苟活,顾小灯留给他的最珍贵的实物也没了。
“天地威严都虚无,我不怕它们。”他哑了声音,“我以前不畏死,现在怕死了。有一个人,有鹰,有犬等着我,我必须活着回长洛……我还得长命百岁,不然我怎么保护我的家人?”
营帐远处,张等晴正在严肃地处理药渣,耳朵竖得像兔子,当年有顺风耳功夫,现在只会更上一筹,他顺利地听完了那营帐中的对话,这才收回了内力。
他对军事没兴趣,只是总觉得顾瑾玉有点疯癫的不正常,担心重伤初愈后不好把控住局面,现在知道那小渣滓有数就行了。
只是顾瑾玉越有能耐,他便越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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