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天明时，季新妙被窗外点点雨声惊醒。她披衣而下，走至窗前推窗望去，只见秋雨连绵，顺着那屋檐、廊角、枝头、叶稍等处滑下，溅湿了院内砖石，打落了片片残红。院角那棵桂花树不知在哪一夜开了，簇簇沾满秋水的金黄细小压弯树枝，间或还有几朵半羞半开的，又有清浓两得的花香被风送近鼻前，好不喜人。

        季新妙正瞧得入神，茶霜打帘进了屋，怀里抱着个白瓷小花瓶，插几枝桂花在内。季新妙见了，喜道：“正想着叫人折两枝来呢，你却已侍弄好了。”

        茶霜一面将花瓶放在书桌上，一面笑道：“昨儿回来时便闻着香味了，想着小姐喜欢，竹青和我早早便去院里折了来。我记着前岁时，老爷孝敬给老太太两个白结晶小瓷瓶，老太太当时便给了大爷和小姐各一个。我想着那花瓶洁净无纹，若用来插些月季牡丹之流，难免逞娇夺艳。不若放几枝桂花，金桂白瓷，既不会过份素淡，又不至于光彩溢目，恰是相得益彰。我便去小库房寻了来，果然小姐喜欢！”

        季新妙赞道：“好姑娘，果然你最知我！”

        茶霜笑道：“这句话小姐可莫要在竹青跟前说。那丫头正窝在厨房给你做桂花糕和桂花蜜呢，若听了这话，还不得委屈哭了？”

        季新妙笑着摇头道：“就她心眼小，什么酸的都要吃两口。”

        茶霜忍不住乐出声来，直道：“她可是醋缸里浇大的，可不就是什么酸的都要吃两口么！”

        季新妙想到竹青祖籍在澄西，那里盛产各种醋类，闻名遐迩。便是长安都内各家酒楼食肆，多半用的也都是澄西的醋。民间甚至有夸夸戏言，说澄西家家户户都要酿醋，以至多的没地存放，为免浪费，只得洗澡都用醋来洗。这般想来，竹青可不就是醋缸里浇大的么！

        想到此，季新妙也笑地止不住。

        两人正说笑着，有小丫鬟在帘外回禀，说是文德院来人传话，叫用饭时稍等片刻，大爷要过来一起用呢。茶霜回道知晓了，打发走了小丫鬟，回身伺候季新妙梳洗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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