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脑子里成了浆糊。村长说了,儿子干的是传销,是违法的事。不给钱,儿子老婆要死要活;给钱,这可就是把家当都搭进去了;报警,里面的人心狠手辣。王老汉没了主意,只能往好处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城里呆惯了见多识广的,真能挣钱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王老汉晒会太阳,起身进了羊圈,在羊群中间躺下。羊群见老伙计来了,这个咩两声,那个蹭两下。舒舒服服,王老汉眯起了眼。一会,梦里觉得有人叫他。一个机灵,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羊圈外面:“老哥咋在羊圈里睡着了?要是舍不得买,咱就缓缓?”
王老汉慌忙起来,买羊的下家来了。事已至此,哪能不卖?当下帮着把这几十个老伙计赶到那家人的羊圈里。这买家是痛快人,当下付了款,六万三。这家人看王老汉不舍,稍后还送来一只羊腿。王老汉没心情弄,老婆倒是上心,一边忙着烧水,一边嘴里骂着:“这也是个败家的货,转眼就馋的宰了一只。也不怕火气大流鼻血!”
洗了头刮了胡子,穿一条宽大的裤子把钱藏进裆里;捡一件崭新的半袖穿了,上面“永丰饲料”四个字还完完整整;外面穿上去年羊市好赶集花50块买的外套;刷子刷了半天鞋,放羊时沾的草汁怎么努力也刷不掉,只好作罢。装了一包核桃枣子鸡蛋,又塞了几个干馒头一罐子咸菜,出门去了。大山里出门不易,才到市里,身上的盘缠就所剩无几,买票时运气不好没了坐票只剩下卧铺,王老汉小心翼翼的问:“大姐,听人说不还有站票吗?我不要坐票,站着就好。”窗口里声音道:“你说的啥咋让人不明白?站着的也是坐票。现在坐票没了只剩卧铺,买不买赶紧的后面还排队呢!”王老汉彻底被说晕,犹豫许久,少不得狠狠心从裤裆里再摸出两张来。
好些年不出门,处处是天大的难题。还好,虽狼狈不堪,好歹也上了火车。晃荡一晚,眼也没合,到了西京,儿子接上。
这王老汉见儿子孤身一人,忙拖着他要回家。儿子1米9的个子,他哪能拖得动?几个回合下来,儿子脸上渐渐不好。王老汉怕他再闹着卧轨——这里可就是火车站呐——只好作罢。
上了公交,王老汉见惯了庄稼,看着窗外的五颜六色,听惯了羊叫,听着街上的千声万响,不由得嘴不敢张气不敢喘,手里拿着行李还好,但眼睛却实在不知该在何处安放。
迷迷糊糊,下了车,又跟在儿子屁股后面走了一会,上楼敲门进屋。屋子里有两个年轻人从他手里接过行李,又是让座又是倒水的,像是有家教的孩子。儿子介绍:“这是袁天,是我的领导。”王老汉手忙脚乱,站起来脑子发懵:“首长好!”几个闻言,大笑不已。笑罢,又介绍另一个:“这个是牛皮皮,太原的大记者,马上也要加入行业了。”王老汉又是慌忙鞠躬,牛皮皮连忙扶住。
牛皮皮从那小旅馆出来,晃晃悠悠,到了也不大一会。袁天赞扬王老汉:“胖胖有您这样果断、大方的父亲,真是他的福气。有您这样的好父亲支持,胖胖是一定会成功的!”
王老汉听人表扬红着脸,从裤裆里掏出那六万块钱来:“羊是卖了,房子和地一时半会找不到下家。”裤裆里能藏下六万块钱,牛皮皮等人惊叹不已。牛皮皮知道这钱是卖羊得来,还准备卖房卖地,为王老汉心酸;又看袁天欣喜难当,王胖胖得意无状,对二人生出些厌恶来。王胖胖夸袁天的计划好,袁天得意之余向牛皮皮道:“胖胖能搞到份额,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能下得了狠心。你要是能下了狠心,一定发展的比我们都好。我那里有一本《心不狠,站不稳》,你拿去看看,绝对对你大有帮助。”牛皮皮闻言,对袁天的厌恶更添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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